&esp;&esp;大夫人几日告病不起,晨昏定省都让那李姨娘做了庄。
&esp;&esp;连着几日,柳氏都要带着孩子向西院那位请安。
&esp;&esp;侯爷终于见到多日未见小女儿,许是因嫡女宋媛尚在东院禁足,竟生出几分怜惜。难得温言问道,“依依可曾请了教书先生?”
&esp;&esp;柳氏刚想回答,却被李姨娘截过话头,“早就给她请了女先生,如今跟着女先生读《女诫》呢。”
&esp;&esp;“哦?”侯爷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既如此,背几句与为父听听。”
&esp;&esp;宋依依当即端正站好,稚嫩的嗓音却背得字正腔圆,“卑弱第一。古者生女叁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esp;&esp;“甚好!甚好!”侯爷抚掌大笑,转头对李姨娘赞道,“婉娘真是教女有方!”这般夸赞,仿佛忘了依依生母柳氏就立在旁边。
&esp;&esp;柳氏攥紧了袖中的帕子。入侯府十余载,自己仍是个透明人,十月怀胎的女儿,如今连句夸赞都要算在西院头上。且那女先生分明是大夫人请的,此刻倒成了李姨娘的功劳。
&esp;&esp;“应当的,依依既唤我一声姨娘,自当将她教养得知书达理,总不能”李姨娘眼风忽如刀锋扫过柳氏,“像那些没见识的,终日困在方寸之地,连待人接物的规矩都不懂。”
&esp;&esp;那“没见识的”四字咬得极重,分明是敲打柳氏。
&esp;&esp;“侯爷说是不是?”李姨娘忽又转向侯爷,声音腻得能滴出蜜来。这一转脸,方才的凌厉尽数化作了温柔小意,变脸之快,叫人叹为观止。
&esp;&esp;“甚好。”侯爷面上难得现出几分悦色,连连夸赞李姨娘贤德。忽又转向柳氏,严肃道,“往后晨昏定省,西厢也须按时来请安,莫再坏了规矩。”
&esp;&esp;“妾身谨遵侯爷教诲。”柳氏立即屈膝行礼。
&esp;&esp;如此一来,倒似从前妾室们不参与晨昏定省,全是大夫人立规不正之过。侯爷哪曾知晓,当年正是眼前这位“贤德”的李姨娘,在芙蓉帐里枕边进言,说什么“妾室卑贱,若与主母同堂受礼,岂不乱了尊卑”。
&esp;&esp;席间柳氏几番欲为侄女求情,均被李姨娘打断话头。而她除却问礼的客套话,竟寻不着半句进言的空隙。不过显然,侯爷也没拿她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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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日请安毕,柳氏路过东院,忽见假山后闪出个熟悉身影,仔细一看竟是春桃。
&esp;&esp;春桃已与柳姨娘失联许久。今日一见到柳姨娘,仿佛见着亲娘,快速扑在姨娘怀中。
&esp;&esp;“姨娘可算见着您了!”那双杏眼哭得似桃儿般红肿,她死死攥住柳姨娘衣袖,仿佛抓着救命稻草。
&esp;&esp;春桃如今被禁足在东院内,今日是拼着挨板子的风险,借口去药房取药,才偷溜出来碰碰运气。谁承想刚拐过回廊,竟真在垂花门边瞧见了柳姨娘的身影。
&esp;&esp;多日未见,这小丫头竟瘦得一把骨头,腕上淤青触目惊心,显是挨了不少板子。
&esp;&esp;柳氏心头一酸,忙将她带到偏僻角落,“好孩子,快与姨娘说说,侄儿如今可还安好?”
&esp;&esp;春桃闻言更是泪如雨下,“姨娘您不知,二爷到现在还在昏迷,小姐被人关进柴房了。今儿个都第叁日了,婆子不让送饭,奴婢只能趁夜从缝隙里递碗水进去”
&esp;&esp;“这如何使得!”柳氏大惊,听闻表公子为了给侄女出气,竟将二公子打得呕血昏迷。如今东院把消息锁死,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大夫人又病着,这侯府上下,都成了李姨娘一手遮天的地界儿。
&esp;&esp;“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王嬷嬷说,除非等到二爷醒来,否则连口馊饭都不给小姐。”春桃喉头哽住,“昨儿个我听那婆子说,若二爷真有个叁长两短,他们就要把小姐浸猪笼沉塘!”
&esp;&esp;柳氏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幸而被林香扶住。
&esp;&esp;“看来只能去求大夫人开恩。”林香道。
&esp;&esp;柳氏知道,她那侄女自小体弱,倒春寒差点就送了命,哪经得起柴房阴湿。
&esp;&esp;可到了正房,自是大门都不让她们进,分明是拒人千里的架势。
&esp;&esp;实在没办法了,春桃突然想到,“姨娘,表公子尚住在南院,我们去求他,他为了小姐连二爷都敢打,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esp;&esp;柳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