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辈子都母胎单身的赵鲤可以理解这样的深情,却无法认可:“诡物滞留人世终究害人害己,你活不了两年。”
更不必说,其中诡物的失控风险。
青年不在意地摆摆手:“活不了两年,也是愿意的。”
他点起清香,取来扶乩的沙盘,把里面的香灰抹平,扶正乩笔。
将写着翠香弟弟生辰的红纸折成一小叠,含在嘴里。
赵鲤旁观这个世界的扶乩,和玄虚子一样,一言不发地盯着看。
陪同而来的郑连和李庆都有些发毛。
这青年起乩极快,赵鲤第一次看见起乩如此之快的情况。
几乎是手摸上乩笔的瞬间,他佝偻的背舒展直起,仰头面向房梁,双眼一翻,喉咙里发出一种卡着陈年老痰般的咯咯声。
同时手上浮着的乩笔在香灰盘上动了起来。
画出一道道线条。
许久,青年大喘一口气,背重新塌了下来。
“那孩子还活着。”他似乎十分疲惫,说话微微气喘,说的话却让人感觉十分振奋。
“我看见一个破旧的院子,里面还有好多孩子,旁边有很多黑陶大缸。”
说完,青年重重地喘息了一下,咳嗽两声。
起乩十分累人,得到了线索的赵鲤等人纷纷告辞,青年客气的坚持将赵鲤等人出门。
他僵硬地笑着,立在门前。
赵鲤脚步放慢,轻按眉心打开心眼,回望过去。
只一眼就呼吸一窒。
那青年的肩上盘着一双腿,两只笋尖似的小脚垂在他的胸前,压得青年常年直不起腰。
两只惨白的手从后探来,无名指一左一右勾着他的嘴角往两侧扯开,撑起了那张怪异的笑脸。
“阿朗,要开开心心的。”
赵鲤听见传来一个缥缈的女声。
恋爱脑道长
从那小院出来,赵鲤有些没缓过神。
这样至死不渝扭曲的爱情,她不太能理解。
有些不放心地询问玄虚子道:“真人,当真不需要处理吗?”
前世虽然也有人豢养一些游灵,但是没听说谁敢招惹一个冤魂成日骑在脖子上的。
玄虚子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去看赵鲤。
将养了几日,脸上气色好了很多的小姑娘微微蹙眉,生得好看讨喜的脸上写着担忧。
玄虚子笑着,捋了捋胡须道:“男女之情,就是一心一意,满眼都是一个人,不管生前还是死后。”
换言之,这执念就是和郎君在一起,让郎君开心的诡物,根本不会看旁人一眼。
“可是那个男人会死。”
“他愿意啊!”玄虚子笑了起来,“郎情妾意莫不过如此。”
赵鲤震惊地看着玄虚子:“爱情还能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什么恋爱脑道长啊!
“你还不懂。”玄虚子说着,遥望远处叹了口气,“想当年我和我师妹……”
“真人,告辞!”
赵鲤表示对他的情史没兴趣,现在救人才是最优先的。
没能回忆完过去,玄虚子也不恼,将赵鲤三人送到门口。
“这是我印信,你拿着。”玄虚子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枚桃符递来,“凭此物,可自由通行大景钦天监,也可出入清虚观。”
赵鲤道了声谢谢,转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她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别人给她善意,她也会相应回报。
想着要来钦天监,不好空手空脚地登门。
她在茶楼中,借来纸笔,将心眼的观想之法默了下来。
玄虚子接过,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个世界开阴眼都还是靠牛眼泪柳叶水,或者乌鸦瞳。
心眼这样插件一眼随时开关的,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玄虚子心动无比,但自觉不能随意拿人家小姑娘的传承。
抬头想要开口拒绝,赵鲤已经领着郑连和李庆走远了。
玄虚子捏着这张纸站了许久,一转身去了药房。
他决定,用尽毕生所学和珍藏,给赵鲤炼一匣百草丹。
不知玄虚子将要送上一份根本不想要的大礼,赵鲤与郑连和李庆回到了镇抚司。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这类孩童拍花子的案件归属五城兵马司,即便他们无作为,也不能随意插手。
无论如何,需得将行动告知顶头上司沈晏,拿到镇府司签发的驾贴。
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在水深王八多的京城,一不留神便会被人揪住辫子。
这一点不必卢照耳提面命提醒,赵鲤也知道。
于是赵鲤就被沈晏的侍卫领到了沈晏的书案前。
沈晏的书案上,满是各地的公文密报,厚厚的摞成了一座山,赵鲤看见都有些头疼,担心他的肝。
沈晏看她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