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震对钱副局长说。“按照温斯顿对水灾的研究,连绵雨灾,忽然转向暴雨,预示着一场灾难已经到了末节,因此,我料定这场灾难快将过去了。”
“你可不能乱说,昨天专署还发来急电,要求我们做好应对大灾的准备呢。”
然而,田震并没有听从钱副局长的,他急急奔到房门前,猛地敞开房门,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激烈的暴风雨里。过了没多久,他像个落汤鸡似的返回来了,钱副局长还有几个值班员都用离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他没顾得擦脸,随手捋了一把头发,朝着地下甩了甩,然后抓起了电话机:“总机,接谢书记!”
“谁?啥事?”谢书记那头的回声非常简洁。
“我,田震,谢书记,这场大雨,今晚明晨,可能要停了,我们应当筹划灾后问题了。”
谢书记沉默了半天,才问他:“你哪来的依据?”
“我的老师温斯顿是知名的水灾专家,他曾教导我们,连绵阴雨,忽然转成暴风雨,预示着一场雨灾就要结束了。”
谢书记仍然没有及时表态,等了一会儿,他才对他说:“田震,你知道吗,专署、县委都在全力以赴抗灾,你却提出来转向救灾,一旦判断有误,谁来承担责任啊?”
“我!”田震未加思索地答道。
“你?”谢书记对他说。“你能承担得起吗!”
“反正话我已经说了,听不听在你。”田震竟然啪地扣上了电话。
时过不久,办公室的房门“咣”地推开了,穿着草绿色军队雨衣的谢书记和张部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钱副局长过去关门,却让谢书记给拦住了。他对钱副局长说:“老钱,你准备雨量器,放在门外,半个小时一报告。”
钱副局长去准备了,田震过来想跟谢书记交流,但谢书记对着他和屋里的其他人喊道:“坐下,谁也不准说话!”
大家都在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的,也没有交流的,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室外的噼里啪啦的风雨声。
站在门口的钱副局长没有打雨伞,也没有披雨衣,湿淋淋硬杵在那里,唯有的动作就是不停地看手表。时间到了,他第一次将雨量器抱到了屋里,测量后,他喊了声:“四十七毫米。”
又过了半小时,钱副局长再次抱进了雨量器,检测后喊道:“三十九毫米。”
……
等到第六次测量时,降雨量减至二十一毫米。这时谢书记站了起来,先是盯着张部长,又扭头对一脸兴奋的田震说道:“你有什么话吗?”
想不到田震牛哄哄地说:“有话,我早就说了,尽快从抗灾转入救灾。”
张部长扫了田震一眼,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早做谋划,争取主动是个好事,可是,万一老天不听我们的呢?酿成了大祸,谁来承担责任呀?”
钱副局长关上房门,一双害怕惹事的眼睛从张部长、谢书记和田震的身上逐一移动着,试试探探地说:“要不,等等再说?”说这话时,他低下了头,不知他的对话目标是谁,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啥意思。
谢书记躺在椅子背上,沉思了半天,才坐正了对着张部长说:“这样吧,咱们两手准备。我在这里指挥抗灾,你去组织几个人,研究一下救灾措施吧。”
张部长对这一安排十分满意,起身走了。
天快亮时,暴风雨明显减弱了,谢书记打开房门,望着灰暗色的天空,扫了眼洋洋得意的田震,想说声“小子,让你押对喽!”,但他终未说出口。他拍着后腰,懒洋洋地吩咐钱副局长:“去,弄点吃的,噢,一人来杯烧酒,大家解解乏。唉,总算过去了,这是几天几夜啊!”
等到天亮,果然雨过天晴。大家的心情终于放松了,这是多么揪心的五天六夜啊!谢书记让田震赶紧电话调度各公社的情况,然后对钱副局长说:“实在靠不住了,我先打个盹,有什么新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情况摸上来了。这次雨灾,由于应对得当,上游的灾情并不严重,但下游的沿河村庄进了水,倒塌了部分房屋,更令人牵挂的是,下游还有三万群众流离失所,有的借居在亲戚家,有的露宿在野外,虽然分发了草席、帐篷,可秋后的天气,老人和孩子受罪啊。
躺在县防汛办公室里间行军床上的谢书记听了田震的汇报,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垂着头,说道:“跟我估摸的差不多啊,唉!”
田震看了看关闭的房门,开着玩笑问谢书记:“谢书记,我这个参谋长还行吧?”
“参谋长?”谢书记侧着脸,不满地看着有点骄傲的田震。“什么参谋长,谁任命的?”
“没给你丢脸吧?”田震想讨句表扬。
但谢书记却说:“你呀,玩业务还行,业务之外的,哼!”
他又挖苦田震说:“自由散漫、爱出风头、沾沾自喜,这都是毛病!”
说着,他让田震拿过电话来,请总机接通了张部长,笑哈哈地说道:“老张啊,看到了吗,雨过天晴了,哈哈哈,一场雨灾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