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客人能收一些回去。
春妮家里世代种茶,恰恰家里以前的大茶园种的也是毛尖,对这些一点也不生疏,一眼识出好茶,用一个好价将它们全买了下来。
只不过……
李德三瞟了一眼春妮,心里止不住地疑惑:那天买茶时,她不是说过,这茶品质极好,留着自己喝或是送人最妙,卖出去的话,除了海城某些高档茶楼,只怕很少有茶商愿意出合适的高价。至于双城,他们人生地不熟,贸然找人卖,只怕会吃亏,怎么现在又愿意卖出去了?
他为人机灵,只是将疑惑按在心中,听春妮跟那掌柜的道:“今天有些背时,出门时我们的样品弄丢了。掌柜的稍等半天,我回去一趟给你拿来。”
顾茂丰此刻已经疑心尽去,以为这小姑娘刚刚看他那么多回,只是为了卖茶,却并不觉得她能有什么好茶,随意笑道:“好,那我等着姑娘拿来。”
出了茶馆的门,春妮吩咐李德三道:“你先去民政局,我回去取茶。”
李德三满腹疑惑,道:“你今天不办事了?”
春妮知道,没个像样的说辞,怕是不好解释自己今天的反常,因而道:“我看那人有些像我家乡的族亲,欠了我家的钱,已是好多年不见,我得去探探底。”
在海城时,春妮闲时也会说起一些自己家乡的事,大家都知道,她在家乡经常遭受族亲欺凌,日子很难过。李德三以为她有些难言之隐,还问道:“那你不要我们帮忙?”
春妮果断拒绝,为防万一,还与他对了口风:“不必。对了,你若是哪一日碰见那个掌柜的,别告诉他我的名字,他若是问起来,你说我姓范就是。”
范姓是春妮外婆家姓,李德三已经定下来,要留在双城帮助校长办分校,怕是短时间之内,回不了海城了。
李德三自然是答应下来,转身去了。
春妮目送他离去,看了眼路边的路标,上面四个字“天门东一路”,心里明白过来。秦惠君告诉春妮,顾茂丰原本打算的是,在双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开一座茶楼,去时说得清楚,这茶楼的位置跑不脱“桂园路”“洪仙路”这些位置。那时他们手中的钱还充裕,双城各方面亟待开发,凭他们的身家,买个旺铺不成问题。
这边春妮回客栈取了茶,却没有马上赶去顾氏茶馆,而是去了相邻几家茶馆茶行打听行价,顺便打听顾氏茶馆的底细。
双城本身城区本身就不是很大,顾氏茶馆也算在天门码头左近,春妮跑了一下午,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同行们告诉春妮,顾氏茶馆大约一年前才开张,卖的茶品也不出左近人家有的那几种茶。因为离正街有段距离,位置不是特别好,平时生意也一般。值得一提的是,这间茶馆以前是个小饭馆,后头老板生了伤寒,一病没了。一年之后,老板娘改嫁给顾茂丰,小饭馆重新开张,招牌便换成了现在的“顾氏茶馆”。
春妮想起以前海城租界街头那三层楼高的“顾氏茶楼”,心道,这姓顾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吃软饭怕是真活不下去吧?也不知同行嘴里那位“颇有身家”的再嫁老板娘,她有多少身家供顾茂丰嚼谷。
临时调查了这么多事,再赶去顾氏茶馆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钟。双城实行宵禁制度,从晚上七点起,如无特殊事件,不许市民出门走动。
春妮赶到时,顾茂丰正站在茶馆门里头上板子。
“小姑娘,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我都要关门了。”
春妮抹了抹汗,笑得憨憨的:“掌柜的这里不太好找,我冤枉走了些路。”
顾茂丰为难道:“可你也太晚了,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别啊,”春妮急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来,您一句话就打发了我,我不白背着东西走这么远了?”
她见顾茂丰不语,从袋子里抓出一小撮茶叶递到他面前:“掌柜的你看,这真的是好茶,我没骗你。”
顾茂丰拈起一小撮捻了捻,再闻了闻,眼中喜色一闪:鲜绿针状的茶叶上一抹均匀的白毫,闻上去苦中带甘,的确是上好的毛尖。
现在阳城这些产毛尖的地区落到倭国人手中,因为两地通航不便,市面上像这样品质的毛尖已经很少见到。若是他能用个好价拿下这小姑娘手上的茶,稍加运作,往后他顾氏茶馆的名声肯定会重新在双城响亮起来。
这小姑娘看上去也无甚心机……
他很快做了决定,卸下门板,道:“也罢,看在你一个小姑娘身负重物不容易的份上,我们快些谈完吧。”
他嘴里说着“快些”,进了柜台,却是不紧不慢拿火著捅开茶炉的眼,跟她解释道:“我们买茶叶现场看货,都要先冲泡之后,看明白茶叶的香气,发色再说。”说着,打开后门叫道:“大妞,来帮爹打壶水来。”
后院里,一个梳羊角辫,约有七八岁的小姑娘骨嘟着嘴,慢吞吞来提了茶壶,皱眉道:“又使唤我做事,看我不跟我妈说。”
春妮问:“这是掌柜的女儿?长得挺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