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目光躲闪:“小的不知道贵客说的是谁,若是贵客没有别的话要指示,小的就先退下了。”
说着他就要离开。
薛芝挑眉:“谁准你走了?来人,把他给我按住。”
后边儿来了两个身量高大厚实的婆子,齐刷刷上前,将那男子的臂膀压着,不让他动弹。
“装什么傻?”薛芝哼了一声:“你远远儿看见我了,扭头就走,这是什么缘故?你分明是认得我。”
“你知道我是谁,你躲着我。”
“你心里有鬼。”
薛芝睨了他一眼,理了理衣领,她看前边儿有个亭子,便朝那边走去:“我可得与你仔细掰扯掰扯。”
待入了亭子,薛芝转身拂袍落座,她看向邱树声,质问:“我听说,你不是放弃了科考,娶了妻,支了铺子做起了生意?”
她打量着邱树声身上那件褐色短打,有些不解:“即便再落魄,你也是有些真才实干在身上的,做什么不好,要来这园子里当差做个打杂的?”
“这恐怕与贵人不相干。”邱树声一改方才的谄媚和卑微,面色漠然,眉目清高,不见卑躬屈膝,但见学子的恃才傲物。
薛芝轻笑:“你知道澹台雯一案的真相?”
“我如何知道?”邱树声淡淡道:“连大理寺卿、首辅大人都不知道查明真相,我一个小小的学生,哪里来的本事?”
“可你是局中人。”薛芝支着下巴看他:“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邱树声面露微嘲之意:“澹台雯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你还要查什么?这就是一桩悬案。”
“我只是想知道澹台雯的死因。”薛芝的声音不疾不徐,没有丝毫压迫感:“她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为何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好端端?清清白白?不明不白?”邱树声笑了起来,他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这倒是我第一回 听见这样的话。”
“你说得不错。”他点点头:“她的确清清白白。”
薛芝愕然:“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邱树声失声:“我没说?我怎么没说!”
“所以当时,澹台雯并没有给你下药?对吗?”薛芝问起往事:“那为何会传出她给你下药,要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
邱树声闭眼:“我不知道。”
“那她给你下药一事,是真是假?”
“假。”
“她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
薛芝拧眉:“那你知道什么?”
她示意婆子将人松开。
婆子一走开,邱树声便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双目无神,嘴里喃喃轻语:“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让我去……我去了……她母亲……她父亲……她的婢女,还有……她妹妹,而后……她疯了……我……成亲了……妻儿……没了……可笑……可恨……”
薛芝试图去理解他这一串毫无逻辑的话。
可她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你的妻子呢?”她问。
邱树声留下清泪:“死了,都死了。”
薛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又问。
邱树声愣了半天,他缓慢地抬起头来,看着薛芝,呆呆道:“都死了……”
“谁杀的?”
“不知道。”
邱树声趴在地上,他捶着地,不停哭,不停喊:“都死了!都死了!不知道!不知道!”
小蛮觉得有些渗人,她靠近薛芝,小声道:“奶奶,这人刚刚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疯了呢……”
薛芝看着邱树声,不作声。
她看见罗定春往这边走来,便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邱树声,叮嘱婆子们:“把他看好,我晚些时候再来。”
她出了亭子,看着迎面走来的罗定春,问:“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罗定春看了一眼亭子里,又替她理了理披风的带子:“东家说了一下关于晚上放焰火的事宜。”
薛芝调侃:“焰火的钱谁出?”
遽然,空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薛芝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阵阵惊呼。
她回头看见,被婆子们架起的邱树声,胸膛插着一根箭矢。
薛芝顿时如坠冰窖。
她木木地走进亭子里,看着邱树声胸膛上的那根箭矢,瞳孔微缩。
那根箭,跟她曾经在酒楼里,射杀安式玉的心腹白三的那根箭矢,一模一样。
是谁在暗地里关注她,纵容她,逗弄她?
丹书入魔加害薛芝
◎“她不是康敏,是薛芝。”“我早知道。”◎
这个上元节过得相当敷衍,薛芝目睹邱树声的死,当场歇了心思,令人整顿回城。
回城的路上,气氛有些低迷。
薛芝将来龙去脉都想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