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林驯仰头靠在墙上，抬手抚上脖子。

&esp;&esp;他右颈有一道陈年旧疤，尖细的划痕，约两个指节长，这是霍霆霄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也是他在贫瘠的青春期和霍霆霄最后的一丝联系。

&esp;&esp;为了铭记，林驯颈侧便多了一道刺青。

&esp;&esp;——htx，花体样式，每个字母指甲盖大小，整齐排列在划痕之上。

&esp;&esp;一想到刚才霍霆霄碰过这道刺青，林驯就忍不住激动。

&esp;&esp;五指收紧，他闭上眼，贪恋地回味刚才短暂接触中的每个细节。

&esp;&esp;良久，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坐在楼梯上抽了根烟。

&esp;&esp;回到阿青租住的地下室时，零点刚过。

&esp;&esp;林驯把外卖盒放到桌上，又去冲了个澡，出来时他穿了件黑色背心，阿青瞥见他肩膀和颈间的淤青，咧着嘴巴“嘶”了一声。

&esp;&esp;“今天被揍了？”

&esp;&esp;阿青剥好一只虾递过去。

&esp;&esp;林驯摆摆手，给手机充上电，拉过椅子坐在旁边对着手机备忘录发呆。

&esp;&esp;阿青吃完一整盒小龙虾，洗干净手，翻出红花油对林驯说：“过来，我给你抹点药。”

&esp;&esp;他手法专业，涂完肩膀又让林驯卷起背心下摆，露出血瘀遍布的后背——这些都是今晚摔倒或被铁链硌出来的伤。

&esp;&esp;林驯皮肤白，像个常年不见阳光的吸血鬼，因而青紫色的淤痕这一块、那一块，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esp;&esp;阿青一边抹药，一边倒抽气，林驯却没什么反应。

&esp;&esp;回想两人认识的这几年，他似乎总是死气沉沉的，经常受伤，却对疼痛很麻木。阿青不禁感慨：“你是不是没有痛觉？”

&esp;&esp;闻言，林驯抬起头，罕见地对他笑了下。

&esp;&esp;不懂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esp;&esp;关于最近的事，阿青听到了一些风声。作为朋友，他可以暂时收留林驯，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蝎子的人早晚会找到这。黑石俱乐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不可能在里面躲一辈子。

&esp;&esp;“你才进去一天，就伤成这样，你就算再能打，又能在里面撑多久？！指不定哪天就死翘翘了！”

&esp;&esp;阿青想想都发愁。

&esp;&esp;林驯用手机打字：走一步看一步吧。

&esp;&esp;看见他手上的绷带，阿青灵光一闪：“哎呀！你可以去找霍霆霄啊！”

&esp;&esp;林驯一僵，阿青扳过他的肩膀，说：“你上回给他递消息，还为了这事跟蝎子翻了脸，怎么着也算他欠你个人情。你不如就拿那个被炸掉的工厂做投名状，请霍霆霄帮你安排个好出路，蝎子的手再长，肯定也伸不到霍家的地盘去。”

&esp;&esp;越说越觉得自己聪明，阿青兴奋地拍了拍大腿，“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esp;&esp;主意是不错，但林驯没这个打算。

&esp;&esp;他是个头脑清醒的成年男人，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从枪口瞄准蝎子脑袋的那刻起，他已做好了被列入仇杀黑名单的心理准备，一切结果他照单全收，不需要任何人替他收拾残局。

&esp;&esp;——这是他的选择，与霍霆霄无关。

&esp;&esp;上次递消息、去宴会，也只是想亲眼确认霍霆霄安全，给自己一份心安。

&esp;&esp;林驯不想让霍霆霄误会他是在投机取巧，索求回报。

&esp;&esp;更不想让霍霆霄因为他的擅自喜欢，产生一丁点的困扰。

&esp;&esp;林驯打出一句简短的“算了吧”。

&esp;&esp;阿青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傻逼，连呼几声“为什么呀”，又苦口婆心给他分析利弊。可林驯还是油盐不进，一副“死就死吧没关系”的样子，把他气到胃疼。

&esp;&esp;有毛病吧！自毁倾向很严重，还他妈死犟！

&esp;&esp;“随你吧。”阿青没好气地丢给他一个枕头，“今天你睡地板！”

&esp;&esp;关了灯，阿青又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几句犟种，林驯头枕手臂安静听着，内心依然无波无澜。

&esp;&esp;他确实很犟，认准的事就一意孤行，很难回头。

&esp;&esp;喜欢霍霆霄是这样，远离霍霆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