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长远,跟其他大队比起来,好像是木家堡亏了。但其实则不然,她从木米难产后就开始暗地里关注这个小姑娘,她聪明、善良、大气能扛事,最主要的是慷慨还护短。
独门秘书,各家各派都不外传,他们木家的拳法和箭术一直都是木家主支才能学,寨子里同姓的只传授另一套简单的拳法,正是靠着这套传承和守信重诺的品质,让木家在寨子里当了几百年的当家,哪怕如今寨子变成了大队,他们木家的威望也在那里。
沈白露教导陈业华,什么都没收,足见大气。她让寨子里的人帮她种植药材、找药材都是给酬劳,半点没亏待人。木年换算过,同样的东西,在白露这边能兑换一块钱的话,放到收购站那边只有四毛。
这差价要是放出去叫其他大队晓得,不知道多少人红了眼,更别提这是在家门口就能换,不用来回奔波。木年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是个有成算的,这作坊完完全全靠她一个人撑起来,技术什么在人家手里,不如大方些,只要她能把寨子当家,还愁寨子里的人吃不饱吗?别忘了,人家可是知青啊,这么有本事的知青,如果她想离开,那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可但凡能把她留下来,让她的心属于木家堡,把这儿当家,那就是另外一条辉煌的道路。
她已经老了,以后的事情啊,就让年轻人去折腾。既然月儿愿意跟着她折腾,那就由着她们去折腾吧。
木家堡这边在说制药厂,县城那边,也在开会讨论这件事。
如今大队办集体单位是正常事,手续简单得很,但木家堡不一样,因为它的历史原因,姚县每一任的主官都会被交代,在对待木家堡的问题上一定要慎重。
白露曾经疑惑过,为什么木家堡背后的大山里野兽成群,而同样是大山,木家堡到县城的这一段路上却完全没有大型野兽。
这里头有一段故事。
事情发生在抗战胜利之后、建国之前。当时内战爆发,姚县落在了敌人手里,敌军在这边主事的的人叫柳正驰,是姚县柳河镇人。这人非常顾念血亲旧情,他发达以后,柳河镇不少人都受到惠顾,当时姚县没有遭到大的破坏。
在我军深得民心势头一片大好,敌军准备溃逃珍宝岛的前夕,发生了一起意外。柳河镇进了狼群,柳正驰的爷爷被狼咬死了,其他亲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已经接到逃亡消息在做准备的柳正驰看着手里的军队和战备物资,满心怒火的他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派士兵用大面积火力威吓的手段,清除了一部分野兽,更多的,全部被赶到了木家堡前。
当时木家堡的儿郎们参加抗战还没回来,寨子里只有老弱病残,柳正驰用枪炮威胁寨子里打开们,让野兽通过,因为木家堡天然的地理环境,一旦野兽通过了寨子这个关口,再想回来,也只有木家堡这个关口可行。
从那以后,木家堡便开始了被野兽频繁骚扰的日子。
后来柳正驰带着家人逃亡珍宝岛,木年带着木家堡仅剩的战士回来,迎接他们的就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组织派过来新上任的县长非常尴尬,木家堡虽然是土匪起家,但从来没有欺压过百姓,甚至对其他欺压民众的土匪寨子进行了清缴,在民国之后,整个姚县的土匪只剩木家堡一家独大,他们寨子里有不少老弱妇孺种地,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偶尔对鱼肉百姓的土豪乡绅下手,也会列出其罪状,基本上是三年内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状态。
抗战爆发后,木家堡派人抵御侵略者,庇护百姓。后来我军派人说服了木年,木家堡接受招安,数百儿郎告别家乡奔赴前线。人家在前线拼死拼活,人都快打没了,家里却遭到了这样的事情,着实对不住木家堡的众人。
县长提出让木家堡搬迁,反正那时寨子里也没有多少人了,不如另外找个适合的地方生活。但这个提议只露出些风声,木家堡这边还没同意,以柳河公社为主的十几个公社就闹起来。
人心都是自私的,云省森林资源的茂密造成了野兽繁多的问题,姚县所有人都深受其害,柳正驰做的这件事放在木家堡的角度上自然是可恶可恨,但对于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那是实实在在享受到了好处。
由奢入俭难,过惯了了如今平和的生活,他们不愿意再去担惊受怕。木家堡一旦迁徙,不用几年,那些围栏房子烂完了,野兽便又会回到原来的地盘。想想每年村里被豺狗拖走的老人小孩,糟蹋粮食的野猪,夜里叫声恐怖的豹子,抗战时期木家堡对他们的那点恩情,就被他们昧着良心彻底忽略了。
人大多是自私的,其他村民想让木家堡当守门人。
县长心里难受,当年招安木家堡,他也是跟着去的。木家堡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因为这些都是铁血硬汉子,在战场上以一敌十,半点不退缩,就算是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口肉来。
让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残的木家堡当守门人,这么荒唐的事情他说不出口也做不出来。但那些大队闹得太厉害,人数又多,不能镇压只能讲道理劝说,在僵持的时候,木家堡站出来表达了不愿意搬迁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