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那年轻人道,“当年妙香佛国不敌,连上降书,早就将佛骨舍利献出了……你竟然没听说过吗?”
杨青鲤是当真不知。
他见那年轻人得意洋洋的,心中忖度,到底是没有反驳,顺着笑了两声,将这茬儿揭过,只是心里却直犯嘀咕。
他有一次无意中曾听阿耶谈起过,崇贤寺塔内有精妙法阵,将那佛骨舍利护卫着,寻常人根本不要想触及。
言谈里并不曾有流露过,佛骨舍利已经被带去了建邺的意思。
难不成阿耶竟然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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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前,广场宽阔。
无数僧侣正跪坐。
宁离身为其中一员,正跟着众人诵读佛经,那读得是昏昏欲睡。对于这些梵文典籍,他是七窍通了六窍——真真是一窍也不通。
一个字也不懂,一句话也不识得,勉强跟着些嘴型,胡乱糊弄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念的是什么。
香烛焚着,白烟飘着,从殿中飘出,偌大广场,烟熏雾绕。宁离已经是有些难受,可先前领他来的那知客僧端端正正跪着,再一看他身周,那些僧人们俱是十分虔诚的。
他悄悄瞥了一圈,心知自己已经是入了这阵中,别无他法,只能跟着念下去。苦中作乐的想,旁人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这不当和尚……也得被抓来念经!
罢了罢了,虽然诵经一个字不会,但务必不能输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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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星罗棋布的阁楼之间,先前他告别那两僧人正相对坐。
五愧遥遥的将他望着,见他身形端正,皎皎清雅,不免更喜欢了几分。
白雾袅袅,上好的金坛雀舌,香气清高。
五愧道:“归喜师兄,你是怎么遇见他的。”
归喜禅师闻言,目光垂落于宁离之上,声音也缓缓:“若是我说了,只怕你也不会信。”
“是么?”五愧却不信,“是在何处,总要先说了我才知道。”
他却是知道宁离身份的,心想宁离既然已经在京中,总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归喜师兄若是想要去找宁离……总归是能找到的!
归喜禅师道:“你说有趣不有趣,我是在净居寺将他遇见的。”
五愧心中讶异,不免扬眉:“他怎么会去净居寺?”
归喜禅师说:“我清晨起来时,便见他在琉璃塔下。”
皇家佛寺,九层高塔。
琉璃塔乃是元熙年间提出,后来上皇一意孤行,一力主张所修。
五愧些微间失神,一时间两人也默然。
“……我见着他,彷佛总以为,归猗师弟还活着。”
佛手柑 无诏不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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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字久未曾出口,一时落下,阁楼之间,只余悄寂。
五愧平平看去,只见归喜禅师的嘴唇竟然有些抿着,两道白眉也是下垂。
面上肌肉这般来的走向,最容易生出了苦相,也正正是这十几年来,五愧对归喜禅师最深的印象。
彷佛自从当年那一遭后,这位师兄就更幽闭紧缩了几分。其实他也不曾想到,今日的佛会,归喜禅师当真会出了净居寺来。
是因为宁家那位小世子么?
五愧也曾听过听过一些传言,大抵是宁王世子并不为当今陛下所喜,至今未得召见。于是挹郁不乐,放浪形骸于京中。
他在意的,是其中这一节:若当真如此,怎会被归喜禅师在琉璃塔下遇见?
那已经是宫中禁地,寻常人等万万不可靠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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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处佛阁相对,居高临下,俯瞰之际,只见得一片青螺翠幕。
阑干内竖有帷幕屏风,茶案上奉有素点清茗,时不时逸来丝缕佛手柑香,清冽沁脾,正是有几位年轻的女郎相隔而坐。
凭栏眺望,目送天光。
此刻最盛大的,便是殿前广场间,百余名僧人诵经,说不得所有的目光,便都投注在了那处。
各寺僧衣皆有不同,或青或蓝,但最为打眼的还是当中的那处。一片光溜溜的脑门之间,却有一个僧人生有三千青丝,说不得就惹眼极了。
时宴璇原本是眺望着山间碧色,无意间见着,不免有几分稀奇:“……怎的还有个未曾受戒的?”
她这这段时间都被拘在家中,碧晴轩里,度过了好一段时光。也正是因为今日有了佛会,隋国公府递了帖子来,她央求了一番,阿翁口气这才松动了,允了她出门。
旁边坐着一位杏子黄衣衫的女郎,五官精致俏丽,正是隋国公家的七娘。隋七娘轻摇着手中的团花仕女扇,随着她望去,一双明眸里也带出了惊讶:“稀奇了,那地方从来都是空着的,怎么今日却有了人?”
时宴暮自东海而来,入京时日不久,从前还不曾参加过这般盛会,说不得就要请教几分:“七娘,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关窍?”
“那是净居寺的位置,我从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