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难得周云的报告很快……
周云的报告很快交到了宋时的手里,宋时低头看着这些数据,神色有些难看。
大魏立国之初,太祖虽然起于微末,但却以文教立国,甚至将优待士人几乎定为国策。
虽然不至于像代宋一样刑不下大夫,但是说一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太祖不仅免掉了所有官员的徭役,随后的历代皇帝对于田税也多有减免。
到了先帝时期,生员秀才免田税八十亩,举人免田税一千二百亩,进士免田税两千亩,朝中官员则按品级免田税两千七百亩至一万亩,江南地区免得田税更多,即便致士,依旧按原本品级折半减免。
原定的优免田占全国耕地的10,而在宋时的清丈下,算出的数据早已超过了35。江南地区的士人占据了60以上的田地,却只缴纳了5的税银,而剩下40的平民,却要承担90以上的田税。
甚至因为鱼鳞册严重失实,几乎有一半以上的田亩并未登记。
东林党的钱谦益在常熟拥有4万亩的田亩,然而却仅缴纳2000亩的田税。甚至还有士人以“儒商”的名义免商税。
随着大魏末期的朝政崩坏,社会结构失衡。诡寄田亩,投献人口为奴以逃避粮税,优免田超额超占,已经成为江南地区的常规操作,不少士族的奴仆其实都是为了逃税而卖身的佃农,生员的资格早已成为了避税的工具和可以买卖的生意。
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江南根深蒂固难以拔除的顽疾:蓄奴。
其实自有历史记载以来,华夏就有着浓重的蓄奴史,代宋文风昌盛时,儒家学说流行,奴仆地位有所发展。
而信奉以及常用奴隶制度的代元却打断了这一发展,即使太祖尽力挽回,提倡儒学,限制蓄奴,甚至定下“庶民不得蓄奴”的国策。
但是再完善的律法,都需要有人去执行。
再坚固的堡垒总有漏洞可以钻。
张相试图通过一条鞭法改变这个现状,但是被万历人亡政息了。
大魏三百年沉珂,是道德沦丧,也是法纪废驰的结果。
宋时可以大刀阔斧的下令以严明的律法将奴仆全部释放,但是无法一次性安置大量失去工作后废奴的生计问题,也可能会对江南地区资本萌芽和新生产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无利于解决更深层次的问题。
只是,看到本地官吏追捕逃去北方意图从军脱籍的奴仆那段时,宋时还是被气笑了:“大魏律有言在先:禁止奴婢典卖、禁止逼良为奴!怎么,地方官府遇到这样的情况不仅不帮忙,还要帮助那些大户和军方抢人?是觉得镇远军的刀还不够快吗?”
周云咳嗽了一声:“这些官吏已经全部被巡检司按例处置过了,相关人员全部降级流放,从吏部派遣了新的官员上任,许是江南之地牵扯颇多,下官会加紧巡查……”
“还是从根源上下手比较好,让户部派人过来,把江南的田亩好好的清,账目也好好的理,先把田税算清楚,先行留出时间让人自动登记。超过限额一旦查出偷税漏税的,家产充公,按情况流放或者苦役!”
“至于优免田,先把相关资料探查清楚,按下不表,留待日后,不过吏员以及从学院渠道晋升的官员,一律免去优免田。”宋时闭目有些烦躁,各地的学院新建时间还短,吏员到底还是不够抗衡朝中根深蒂固的党派势力。
这个士人的命根子——科举,暂时还不能废除,找机会先把优免田额度废除一半,有高薪养廉制度在先,只动一半应该不会引过大的反扑,不过科举相关的设施比如国子监就要冷放一段时间了。
但是宋时绝不会这样白白的咽下这口气,等她找到机会,通通打包丢去南洋和澳洲!
“回头让各地报纸以及官方邸报全部重申一下:大魏律,庶民不可蓄奴,凡有脱籍者,主家不放的,皆为视同自动脱籍,算做良民,可自行登记,如有暴力阻拦,皆做殴打入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