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只是想不明白而已。”
“巴明明过去那么多年都毫无迷惘地作为绝对王牌打到国家队了!怎么会因为我……怎么可能就因为我……而拒绝跳得更高啊。”
仿佛洪水击溃了堤坝一般,及川彻又一次见证了及川真澄剧烈的情感波动——和之前那次完全在及川真澄意料之外所以像是上涌到一半的胃酸被强行吞咽下去一样压抑下来的混乱情绪在传递给巴诗音的托球结束后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这难道是赎罪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种说法更恶劣的玩笑了吧!!!”
“她明明可以把这支队伍带到更高的地方!!!”
及川真澄颤抖着低声咆哮,像是濒死的野兽。
——就像是被翱翔于天际的白鹫的利爪刺穿了血肉的小型食草动物一样。
及川彻晃晃脑袋,把里面不切实际的联想丢了出去。
“就连小薰也是那样。”
及川真澄的气息变得平缓,声调也变得平稳,就像一段乐章即将结束。
——但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罢了。
“明明知道这样打下去不会获得胜利!却还在纵容王牌!甚至跟着王牌一起躲避——”尖锐的控诉之后衔接的却是无可奈何的叹息,“算了,另一个王牌和二传手也是宫城出身的,对她们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只要是及川的话肯定能做得比我们更好……”
“别做梦了啊!!!”
“……我记得决赛那天,女排的场馆有救护车过去了。”及川彻估摸着及川真澄需要一个缓和的空挡,于是在这时第一次提起了两人之间一直避而不谈的那个过去。
——这是最好的时机。
及川彻确信。
“啊……你去看了乌野和白鸟泽的比赛啊。”及川真澄的怒火戛然而止,像是和及川彻一开始认识的那个时候一样,随意而平静地开口。
“所以……她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及川彻微微一顿,终于来到了与过去的真相只有咫尺之遥的位置等待着及川真澄亲口给出回答。
然后,就像在青叶城西排球馆里及川真澄玩笑一般说出来的那句“毕竟最后一场比赛输得那么惨”一样,现在的及川真澄用一种几乎像是旁观者了的平淡语气对及川彻陈述出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有一点带有本人主观想法的猜测。
“……我输了比赛之后没缓过来,在场馆里直接昏迷了——毕竟你应该也知道了,那是我们有史以来和白鸟泽分差最大的一场比赛。小御前大概觉得我当年进医院是她的问题;至于新山那两个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小薰的话,我大概能猜到一点……不过小御前好像瞒着她我昏迷的事情。”
“总而言之,这群人因为我的关系,在之前的比赛里几乎完全没有用尽全力。”
——原来如此,那只被命名为“及川真澄”的幽灵就是及川真澄对于导致国家队那边不能完全发挥自身实力的症结的形容。
及川彻终于把前段时间里因为缺乏相关信息而不能理解的那部分内容想了个明白。
“……希望她们接下来的比赛不会和之前一样吧——”及川真澄吐出一口气来,抬头对及川彻扬起笑脸,“不然就辜负了我苦练了那么久的托球了。”
“……别笑了,我请你去吃冰激凌吧。”及川彻无奈地叹了口气,和在ih二轮预选开赛那天的拨通的国际电话里一样及时地打断了及川真澄浮于表面的笑脸,“我不是说过了吗?笑不出来的话就不要笑了。”
他们在黄昏的天台上注视着彼此鲜血淋漓的内心。
“不笑只会变得更难受——”及川真澄收敛了一点嘴角的弧度,这使得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真心实意,“今天晚上还有最后一次聚餐吧?”
“但我们可以不参加。”及川彻几乎理所当然地把还留在下面场馆里的幼驯染抛在脑后,“毕竟之后就难有见面的机会了。”
“不打个招呼再走?”才重新和旧日队友们建立起联系没多久的及川真澄暂时还没有重新习惯幼驯染几乎和妈妈一样的操心程度,在需要长时间甩开岩泉堇的时候,她还是会像乖孩子一样考虑报备——尽管她原本并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的类型。
——但这可能是她在春高昏迷之后给当年的青叶城西女排带来的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影响了。
“毕竟明天我们还会再见,尽管我不会在这片土地上久留。”及川彻理所当然地回答及川真澄,“而更正式的道别早在春高结束那晚就已经完成——”
“那还是等我一下吧。”及川真澄失笑,从跟队友好好道别过的及川彻的身边跑过,钻进通往室内的那扇门里,“就算和小御前还有小薰道别过了——我还没有给青叶城西的大家补上当年缺了的告别呢。”
及川彻看着门内一点光亮都没有的楼梯间,哭笑不得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卸下了精神上的重担的及川真澄就像是一阵轻快的风,从一个青叶城西的队员身边打着旋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