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该是宋铭川把这本书交到他手上的。
也不该是宋铭川叫他来读。
他的处境宋铭川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逼他去读这本书。
这本书放在他们两中间这么长时间,他每天都在期待着宋铭川拿走,可是宋铭川不但不拿走,反而还要求他读。
裴晏越想越委屈,心口只觉得一阵一阵地疼。
“我知道。”宋铭川也收敛了笑意,注视着裴晏。
他知道自己是在过线,“尊重”一词他刻在骨子里对谁都明白不能揭人伤疤,作为娱乐圈的人他进圈的第一要义就是学会明哲其身,但因他而改变的剧情线上裴晏原本就有的东西,宋铭川不能让他失去。
“…但我更知道,若是小殿下没有找到破局之路,没有能在其他皇子前伪装自己的办法,那其他人会将殿下视作心腹大患,就像殿下的处境一样。”
超过十六岁的皇子就有资格封王,裴晏会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吗?还是说什么都不管了和原著一样,当个被天下人唾骂日日有人恨不得刺杀他的暴君?
在原著中,暴君裴晏的自暴自弃和疯狂,难道就是很好的现状吗?
做错事的本便不是裴晏,得到恶果的也不该是裴晏。
裴晏看着宋铭川。
宋铭川说的东西他知道,他什么都懂,理智告诉他宋铭川是对的,可是情感上却像被拧了死结。
若是他自己,他可以学,若是福来那些太监们进言,他也可以学,谁都可以,可是不该是宋铭川。
不该是宋铭川这么说。
裴晏说不清自己这无缘无故的想法是什么,只一把将那《孝经》抢过,狠狠丢在地上!
宋铭川看到裴晏的眼神就觉得不好,裴晏现在的眼神又委屈又凶极了,甚至比之前要咬仁贵的时还凶,他忙伸出手企图安抚裴晏,没想到裴晏就顺势抓着他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下来!
“……嘶!”
宋铭川疼得差点就喊出声,小狼崽牙口好,咬合力极强,咬的又是他小臂最嫩那块肉,骤然疼痛传来,宋铭川几乎下意识想把手甩出去,又当即意识到什么强行忍住,用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椅子,没让自己叫出声。
——屋外有人伺候,倘若这些太监听到声音进门,那今日四殿下的流言必然又要添一笔“不敬师长”。
流言猛于虎。
绝不能让裴晏再担这个虚名……!
宋铭川拧着眉,能看到裴晏通红的眼眶和下死力气咬的动作,鲜血从裴晏的嘴边涌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调整着呼吸,强忍着牙齿深深没入肉中的疼痛,颤抖着缓缓地抬起手,最后还是轻轻落在裴晏肩膀上,安抚着这条还没被养熟的小狼。
裴晏发狠地咬着他,好像是要和什么较着劲,直到宋铭川怀疑自己这块肉要被裴晏硬生生撕下来时,裴晏松口了。
宋铭川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臂上一圈整整齐齐的牙印,已经渗透出了血。
裴晏的眼圈红通通的,也不看他,掉头跑了
还是松口了啊。
宋铭川叹口气。
若是裴晏真的下了狠劲,他这块肉一定会被咬下来或者鲜血淋漓,而不是现在这样冒出一圈血珠。
僵硬的小臂微微发着颤,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再往门外一看,裴晏的身影已然不知所踪。
放任现在的裴晏出去,只怕会出事。
他有点自嘲:小狼崽牙口好得很,咬得一圈还挺均匀,他两辈子第一次被咬,还是被条小狼,这体验倒挺新鲜。
就这么苦中作乐一会,宋铭川感觉自己勉强匀出一口气缓过劲,起码冷汗止住了,撑着站起来想去找裴晏,突然临水轩的院门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几名发福的太监挤挤挨挨地进了院门,扯着尖细的嗓子。
“这位可是宋铭川,宋大人?”
这几位太监来势汹汹,各个衣束齐整,外面伺候的福来这些小太监已经全部低着头成了鹌鹑,可见来者非一般人。
宋铭川心口一跳,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他无暇顾及别的,迅速拉下袖口整好衣冠挡住齿痕,出门恭敬行礼,“正是在下,几位公公有何指教?”
为首的太监扯出个阴柔的笑容,“奴才汪仁,陛下有口谕宣您,宋大人,先跟咱家走一趟吧。”
宋铭川眉头一皱。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皇帝召见。
但这个时间点实在有些猝不及防,小裴晏已经跑远了,跟在他身边太监,各个都垂目拱手,眼神半点不分给他,显然是不打算说什么。
宋铭川也只能暂时把裴晏的事情放在一边,跟着收敛神色,走过四方阁、坤宁宫……一路踏过高高门槛直到宫门,旁边的太监都退下了,只留下那个叫汪仁的大太监。
汪仁,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
这份得宠并没有因着后来裴晏上位就停止,这位太监在宫内腥风血雨裴晏弑父弑兄时都还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