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逸拉开车门,直接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他收了伞,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进去。刚才他把伞偏向江伊嘉那侧,也没什么心思顾及自己,短发和肩膀全都湿透,有水珠滴落下来。
车里弥漫着幽淡的木质香和湿漉漉的雨水味。
梁家逸脸上没多余的表情,打开雨刮器,开口:“生日那天的事是我不对,但的确是临时发生了很紧急的事。”
“伊嘉,婚姻不是儿戏,不是让你说结就结、说离就离的,能不能不要一有脾气或者不满就提离婚。不是每次我都会把你要离婚的要求当作发泄情绪的表现,你完全可以先跟我沟通,就非要用这种方式吗?”
梁家逸也没完全压住心里那股躁意,少见的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跟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是在质问。
江伊嘉还什么都没说,劈头盖脸就被一通批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不是在发泄情绪,也不是像上次一样喝多了。”
她深呼
吸,让自己的声音就可能平稳一些,“我是真这么想的,我也没要立刻就去跟你办离婚手续。对你来说,我们之间本来就只需要夫妻这个名义,那就先分开过就好了,反正也不会影响什么,还能给你减小负担。”
“我本来也对你不怎么了解,你也没想过让我了解,就像你这次去法国是因为私事,但我完全都不知道是什么事,还是你助理通知的我。”
梁家逸按了按眉心,即使认为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争吵毫无意义,还是道:“登机之前我给你发过消息,也打过两个电话,你没有接到。”
他停顿须臾,把前几天行程的来龙去脉用最简短的语言跟她讲了一遍。
他大哥梁序之原本是私生子,长大后才被他伯公强行接回来,另外还有个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叫庄伊禾。
庄伊禾一直没有被接回梁家,跟他们的亲生母亲住在一起。后来他们的母亲精神出了些问题,庄伊禾就搬离了港岛,这两年在法国念大学。
梁序之作为万泰的现任董事长,又是私生子的身份,他同父异母的几个弟弟一直虎视眈眈,企图找到把柄来要挟他,以争得家里的话语权和更多财产。
前些天,梁序之查到庄伊禾身边的保镖跟他弟弟之间有大笔的金钱往来,加上庄伊禾就读的学校附近发生了暴恐事件,担心那几个弟弟趁乱对庄伊禾做什么。甚至,那事件也可能与他们有关。
梁序之自己腿脚不便,发现保镖被买通之后,也信不过旁人,只能拜托梁家逸帮他去法国把人接回来。
事关庄伊禾的生命安全,人命关天,梁家逸也是知道梁序之的腿是怎么落下残疾的,也是那几个弟弟使的坏。
两人从小交好,算是在梁家这一辈里唯一互相之间能有信任关系的,所以他亲自去办了这事。
江伊嘉被这猝不及防的家族秘辛给整懵了,刚流出来的眼泪都干在脸颊,愣愣地听他讲完这一些列离奇又狗血的往事。
梁家逸也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扶手箱上的瓶装水拧开,“之前没跟你说这些,是因为都是他家的私事。梁家每个人和父辈之间的事都很复杂,没必要,也不值得挨个说。”
江伊嘉静了两秒,觉得挺有道理,毕竟她也不会把江家人的事逐个说给他听,又不是说书的。
但这不是重点。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把自己的思维拉回去,但被这一打岔,气势也弱了下去,“我就是用这件事举个例子,关键是你压根就……”
“你压根就不喜欢我,既然是没有感情的婚姻,也必要勉强!”
梁家逸把这话当成了她还在闹脾气的表现,把瓶装水放回去,按了按眉心,不打算再在车上继续这些无意义的争执。
前阵子郑启朗跟他新交的女朋友吵架,在他们小群里求助。黄越泽以过来人自诩提了些建议,难得让梁家逸觉得有几分道理。
女人在恋爱期间吵架很容易把问题归结为“你压根就不爱我”,但如果只回答“爱你爱你”之类的,会让她觉得你在敷衍,应该解决的是这背后的本质问题。
江伊嘉说完,就把脸别向窗外。
她想,如果梁家逸真的喜欢她,并且以此来反驳她,那就真的是她在无理取闹。
但她好像确实就是个矫情、幼稚又别扭的人,心里居然隐隐在期待为她的无理取闹跟他道歉。她都有点讨厌自己了。
这时,熟悉的气息靠近,梁家逸忽然倾身过来。
江伊嘉用手在胸前挡了一下,把两人隔开。
下一秒,梁家逸把她的安全带扣上,疲惫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沉,“别生气了,回家。”
“……”
谁要跟他回家。
江伊嘉去拉车门,发现车门也被他锁住,她拉不动。
“我不回,我都说了我不是在生气,我要下车!你想回你自己回!”
梁家逸像是没听到一样,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