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院后小小山处,一个穿着桃红绵背心的丫鬟挖了一个小坑,用火折子在坑里烧了一团火。
四下无人,秋分阵阵,风从假山的空隙里穿过,呜呜咽咽的,让人心惊胆战。
小丫鬟跺跺脚,吹了口气暖暖手心,嘀咕道:“就知道欺负我,宋嬷嬷都让翠墨、翠痕来把这些烧了,她们躲懒,就让我一个人来这乌漆嘛黑的地方烧了、埋了!”
小丫鬟看着手中的五个草纸捆成的小人,这些小草人身穿红衣,惨白的脸上用鲜红的朱色画了张大大的笑脸,说不出的阴森,小人身上还插满了针,刺穿了双肋和五脏六腑,后头还钉了一层写有生辰八字的纸张和一张诡异的符文。
五个小人都被那道士砍成了两半,更加的阴森了。
小丫鬟挖的洞不大,只能一个个烧了,大火很快蔓延吞没了一个小人,吞没了它惨白的脸,只余下猩红夸张的嘴,朝她笑了笑。
小丫鬟心里咯噔一声,揉了揉眼睛,“怪吓人的,我不要自己吓自己。”她缩成一团,小眼睛却忍不住左右乱瞟。
一阵冷风卷来,非雾非烟,幽幽惨惨,她脚下的小提灯中的火被吹灭,小坑中的火抖了几抖,隐隐绰绰。
“啊——”小丫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道,“谁在那里?!”
“姐姐,别怕,是我。”
只见转角处走出了一个提着小珠灯的小姑娘。
小丫鬟见是个会说话的活人,开心得不得了,“你是谁?我怎么不认得你?”
小姑娘说:“我是东院里的小丫鬟,帮着前头吃酒的嬷嬷来锁门的,嘘,姐姐可不许对旁人说。”
小丫鬟嘀嘀咕咕道:“这群老不羞,好事都让他们占尽了,苦事难事却全让咱们做。”
小姑娘走到她跟前,蹲下,“姐姐,你在做什么?”
小丫鬟凑近道:“喏,你瞧,我在烧不干净的东西。”偏头一瞧,咦,好标致的小姑娘,比府里的小姐们都好看,鼻翼上的一粒痣生得真是恰好好处,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你的睫毛真长,是涂了什么东西?”
这个年纪的女孩极爱漂亮的,往往小小的一点美也能观察得清清楚楚。
小姑娘一笑,“没呢。”火光下竟有一丝说不出的妖冶。
小丫鬟小声八卦:“你真好看,你不回去吗?在这里烧这劳什子怪吓人的,你说,是谁要害大夫人啊?”
小姑娘:“我在这等你烧完了再去锁角门。”
小丫鬟:“夜里怪冷的,我觉得呀,肯定是大爷的那几个姨娘。”
小姑娘:“姐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帮你烧完,反正我是要锁门的。”
小丫鬟眼睛亮了亮:“真的?你一个人不怕?”反正她很怕,很怕,这些小人不知是用什么扎的,很是结实,并不好烧,翠墨她们要她把它们烧成灰再,埋掉才行。
小姑娘点点头:“真的,这有什么好怕的。”
小丫鬟大喜,看来是碰见个胆大的,“真是太谢谢你了,记得,一定要烧成灰,用土埋了才成,知道吗?否则是要打板子的。”
小姑娘点点头。
小丫鬟窃喜,“那我走了,你小心些,日后请你吃点心。”一溜烟便跑了。
小丫鬟走后,小姑娘把剩余的纸人拿起来,掰开纸人的肚皮翻了翻,又把它的脑袋拔了掰开瞧了瞧,抽掉了上头的针,看了看写着生辰八字、诡异符文的纸张。仔细研究起来。
小姑娘嘻嘻地笑了起来,把没烧掉的纸人全揣进了兜里,用脚填平了火坑。
纸人还剩三个,也就是六半。
做完这些,小姑娘提着小珠灯,向含香阁的方向走去。
四爷
漆黑的天空中,一弯伤口般猩红的月牙挂在上头。
长安城每两条街道都会建一处四层的高高塔楼,每层楼只能容纳几个人站立。
塔楼的塔顶处坐着一位年轻的公子,他穿着金吾卫的常服:玄色滚边狮子头骑装,腰间勒着黑色蹀躞,衣摆裁开,越发显得矫健英武。
他绿琉璃般的眼睛正遥遥地看着秦王府的方向,此人正是殷真经。
他深夜无事,便喜欢坐在高处,远远地看着秦王府。
殷真经想见花闲,得空便想,但花闲说了,只能隔十五日去见她,那他只能隔十五日去见她。
他想,如果能每日见一见花闲那该有多好?
他从兜里拿出那支并蒂莲金钗对着红月瞧了瞧,他力大,那时被他一捏便歪歪扭扭了,但没舍得扔。
月亮虽诡异,但夜晚宁静闲旷,沁人心脾,殷真经坐着,发着呆。
花木深秀,含香阁。
含香阁在秦王府东边角落,位置有些偏,这里种满了各色鲜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含香阁是花房呢。
花闲会亲自打理这些花草,此刻她正拿着一个碧绿的小喷壶为这些花草浇水。
基于上次王茜柔的事情,花闲觉得还是要了解一